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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合欢中心

• 全部捏造  写给母亲  也可以当有点骨科要素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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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王区的各位有和亲人通信的习惯，无花果小姐这样写了许多年，以作安慰，听说家里的事后，提议我也这样做。妈妈，我希望您已经托生成了寻常人家的女儿，弥补前世受到的亏欠，您幸福过吗？我那时年幼，再后来，便与您永远分离了。

 

 

 

我记得您的坚强和疲惫，记忆中的妈妈面色一如我们的头发一般苍白，与不时施加暴力的父亲对抗，可能是酗酒，可能是嗑药，女儿记不清了，他打哥哥更多些，只有廖廖几次抓住了我的头发，很疼很疼。那时的哥哥和妈妈都同样怒不可遏，哥哥尤甚，据他所说，甚至产生了谋杀父亲的念头。

 

 

 

然而这是您做的。我们自您的血肉里苏醒，便是能感受到与妈妈同一样的痛苦，妈妈，您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杀死丈夫，再将自己挂在房梁上的呢？哥哥还未放学，而我躲在房间里，待一切恢复寂静后再走向客厅，踏过了一地的血。母亲，踢翻凳子前您还在对我笑，再接着，便是解脱去了。我们都是同样水银似的白发，鲜血似的眼睛，双脚离地的妈妈身着白衣，女儿便以为见到了天使，于是不哭也不闹地睡在狼藉里。

 

 

 

哥哥说那不是天使，而是地狱里的女神，自烈火里涅槃，再向天国。您犯下杀业，姑姑在葬礼上问父亲去了哪，合欢不知道，一个劲的摇头，最后被她掌掴。紧接着哥哥发怒起来，吓退了她，成长以后理解诅咒不再难。姑姑说，我们是那个杀人犯生下的孽种，自己不会付给我们一分抚养费。她指我，说这丫头与疯女人简直一模一样，指不定是谁的孩子，不然他怎么会去毒打妻儿？一定都是你们的错。哥哥回答父亲的去处，说不知在横滨湾的哪处漂。姑姑便面色惨白地尖叫，我们母子三人都是疯子，那个女人会下地狱。可您是从地狱里历尽艰险，浴火重生的，又怎么会重新堕入那种地方呢？女儿分明在那时见证了母亲您最脏污却又最圣洁的时刻。

 

 

 

妈妈，您一定是累极又失望至极了，才会狠心离去。哥哥烧了其他的遗物，却将另一信封收至最深最隐蔽的角落，足足八年之久。如果不是当时替他整理衣物，女儿此生都无法想象您与父亲还有过相爱的时刻，丈夫不复往昔，已非彼时人的落差，比那些争吵与暴力更加使您痛心吧？合欢常常夜有所梦，是妈妈反反复复重读这封情书，泪流满面的样子，那纸张也的确年代久远，字迹模糊。甚至有些破皱不堪了，薄薄的纸张，又承载了您的多少泪水？

 

 

 

上任监察局后，我的意识开始逐渐回归清醒，却仍旧记不得那日如何从哥哥身边离开。仿佛顿生无数种厌恶，说不尽，将他扔下了两年之久，是一次不知因由的逮捕行动牵引我们重新相见。您将我唤醒，哥哥用您留下的护身符唤回了女儿作为碧棺合欢的人格。这其中的谜团我尚未查清，头痛欲裂的间隙总能想起哥哥。他自凶案起便不再上学，混迹街头，用不成熟的脊骨撑起庇护所的天，容我在其中安然生活。我们都一日日地长大成人了，他的二十代甚至已经过半，而我明年也将成年。不知不觉间，您已经辞世数十年之久。

 

 

 

可是妈妈，您还是为我讲着最纯真最美丽的童话故事。猎人会为白雪公主以身涉险，海的女儿怀着真挚的爱化作尘烟，睡美人最终得到百年后的吻，辉夜姬在竹林里遇见扶养她的老人……妈妈，这世界对您而言如此黑暗艰险，留给我的童话却都像梦一般毫无瑕疵呢？猎人被剜去心脏，人鱼在刀尖起舞，而王妃的继母也被迫穿上烧红的铁鞋了。妈妈，命运永远不公平，童话背后的世界也如此吗？您对着酒瓶叹气，对着我们身上的伤口落泪，对着厨刀和床单微笑时…告诉我吧，妈妈，您美丽的外表下，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悲哀。如果这个世界再早些建成呢？如果您没有在绝望下同归于尽呢？您会得救吗？亲爱的母亲。

 

 

 

写了这么多，给您讲讲我的现在吧。世界已经变了，战乱的时代也终于不复。四岁那年战火波及日本，引发经济下行，您工作得便更加拼命，哥哥说，父亲也是在他四岁那年破产，贪恋毒酒，此后性情就大变了，您撑起了整个家。我时常想着，如果您能见证这个时代…如果您能生活在这个时代，命运会不会改变呢？上苍会不会对您有所怜惜呢？小时候的生日礼物是可开合的化妆镜，我一直保存着，您将祂送给我的原因便是一次争吵中原来的那面碎裂了。妈妈，您说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终究是不完整的，于是带我买了新的。

 

 

 

十七岁时在事务所，我便也是因为一次不小心将礼物碰倒。簓先生那时对我说，小合欢，镜子很旧了，听声音怕是碎掉了，不如我去给你买新的。可是妈妈，那是您最后一年送我的生日礼物，寄托了母亲的爱的物件，又怎么会那样脆弱呢……可那终究还是玻璃，裂痕贯穿一面，我却将祂留到了现在。我比哥哥长得更像您，在开口的成像里，我又一次见到妈妈了。

 

 

 

如今我已经是官员了，能擅用职权将您杀死丈夫，抛弃孩子的罪过赦免吗？妈妈，您永远是天使的样子。我生在神奈川，成长于东京，时时都能见到海的，日升起薄雾，一片波光粼粼的样子，我在哥哥呼出的烟雾里成人了。一郎君说，活下去很难；空却君说，万物皆有因果；无花果小姐醉酒时告诉我，人比狗更会咬，而哥哥教我命运从来不公平。的确啊，妈妈，的确啊。总理大人与您年岁相当，也被无数苦痛磋磨得疲惫不堪了，人活到这般年纪也未必一片明朗，生命仍旧有乌云。

 

 

 

女儿长大了，目标比原先任何时候都要明确。合欢已经不是只能做好饭等着哥哥回家的乖孩子，天使的羽翼会在我身上苏生，从此以后便能飞。您告诉过我，童话故事会在残酷的磨砺下走向美好，我也相信云之彼端总是晴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无法收到也好  愿您此生幸福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女儿  碧棺  合欢